我的父亲是一位煤矿退休医生,也是一位经历过战争的老兵,他有着51年的党龄和极富传奇的故事。在父亲的身上,我耳闻目睹了作为一名老党员光荣而骄傲的历史,他的言传身教也影响了我的一生。
1966年,参军入伍2年的父亲在厦门高炮部队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。同年,因抗美援越战争,他所在的高炮部队响应国家号召,开拔进入广西边境,驻扎在离边境不远的一个小山村。那时候父亲是一名卫生员,部队进村扎营时,他给这家挑水给那家砍柴,给村里人检查身体看看小病,嘴巴甜挺招村里人喜欢,也深得部队首长的器重,当然也赢得了农家少女的芳心,那就是我的母亲。
母亲曾不止一次提起,父亲是一位不怕死的战士。在战争打响后,作为一名卫生员,父亲随部队奔赴前线作战,常常冒着枪林弹雨在战壕里抢救伤员。有一次,他负责背一名受伤较重的战友到后方卫生队救治,在回程的路上遇到美机轰炸,一颗炮弹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爆炸,掀起了1米多厚的黄土,将他和战友埋了大半截。当被炸弹震晕的父亲醒来时,他强忍住伤痛刨开黄土,继续将受伤的战友背到了后方卫生队。受伤的战友得到救治保住了性命,父亲也因此获得一枚来之不易的三等功军功章。这枚军功章母亲至今还小心翼翼地珍藏着,也许这就是值得母亲此生深爱父亲的理由吧!
1979年,父亲转业来到了地方煤矿医院(原上京矿务局医院)工作,当了一名外科医生。也许是经历过战争洗礼的人,方才知道生活的不易。在煤矿医院工作的这几十年中,父亲依然保持着军人的优良作风和一名党员的本色。
我的父亲有很多的“母亲”和“兄弟”,这些亲人都是他从医几十年来在工作中认的“干亲”。
依稀还记得我10岁那年的一个夜晚,父亲从外头背回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,将还在睡梦中的我叫醒,把床铺让给了老人,老人从此在家里一住就是大半年。在这半年时间,父亲精心侍候着老人,并且要我们几个姐弟管她叫奶奶。每天,父亲一下班就会给奶奶针灸理疗,有时还要挂瓶打针,直到奶奶晚上睡觉时不再呻 吟喊痛,不再整晚咳嗽吐痰。后来,一位叔叔来到我家,进门便跪在我父亲面前痛哭,并接走了与我们朝夕相伴的奶奶。
后来才知道,那是父亲从医院门诊部背回家治疗的病人。老奶奶是偏远山区的农民,由于家里穷交不起药费,她来到医院看病时,怀里只是抱着一个南瓜,说是用来抵药费的,只要开一些止痛药就行。父亲说过,这件事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,他当时就流下了眼泪,在场的护士也哭了。当天,父亲认认真真给老奶奶做了详细检查,知道了病情的父亲毫不犹豫地将老人背回家医治。
父亲一生从医一世讲德,他所说的和他所做的,点点滴滴,早已深深地烙在我的记忆中,一直影响着我。
1996年的一个夏天,在矿区周边的公路上发生了一起严重车祸,造成10余人受重伤。父亲那时候已经退休,医院返聘他继续留院工作。虽说父亲年龄大,但抢救伤员依然是驾轻就熟,本色不改。在医院急诊室,由于伤员多诊疗床不够,父亲就就地铺上草席,将伤员平放在地上救治,并坐在地上给每位伤员接骨复位,做人工呼吸按压。当时,有几位伤情较重的伤员急需动手术,父亲就拖着疲惫的身躯继续上手术台抢救伤员,医院领导劝他休息,但父亲还是撑着在手术台上站了6个小时,完成了3台开放性骨折手术。
如今,在仙游老家休养的父亲也没闲着,他开了个小诊所继续给乡里乡亲看病。曾经有一家私人医院高薪请他去当“专家”坐诊看病,但是没过多久就被医院给“开除”了。原来,父亲总是不会“配合”医院,还固执地要求医院把宣传广告中的“部队军医”改为“煤矿医生”,当然,想要父亲随意开大处方和检查更是免谈。
这就是我的党员父亲,一个引导我一生为人处世的指路人。(薛文勇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