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时的记忆中,种菜是家里主要的经济来源,每逢圩日,父亲大清早就挑菜到市场去卖。他每天总是忙到天黑才回来,弯着腰在屋后水沟洗一些菜和农具,奶奶总要我等父亲忙完才能一起吃晚餐。
年轻的我志在四方,漂泊于大小城市,却不懂得省钱。到了结婚的年龄,父亲已65岁了,为了凑足聘礼,他拖着沉重的身体到山里扛一些祖辈留下的木材变卖,又步行到20公里外的表侄子家借钱……父亲借遍所有亲戚朋友,东拼西凑,终于凑足了我结婚的聘礼,帮助我顺利成了家。
六年前,年迈的父亲患脑梗塞引起了中风瘫痪,虽经各种治疗却不见好转。瘫痪的父亲已无力自主站立,只能靠我扶着僵硬的身躯挪动锻炼。瘫痪后,父亲久卧于床铺,肠胃蠕动减弱,经常便秘乃至药物治疗失效,我通过每天抱着父亲挪动脚步锻炼来增强他的肠胃蠕动,让他的身体尽量健康。
前年,一个凛冽的寒冬深夜,父亲想起床方便,挪动的时候不慎从床上摔了下来,等我发现时,父亲的一只脚已在地上磨破了皮,想必是在地上折腾了许久却无法自己爬回床铺。瘫痪故有“难”一字,其生活自理能力确实太困难了,从那以后,我再也不敢怠慢,哪怕是直接让他方便在床上,多洗几次被褥总比父亲摔个不测要好得多,养育之恩重如山,迄今又偿还几何?曾几次发现父亲饭量减少,我预感父亲有生之年时日不多。心头一股苦涩涌上喉咙,我的泪水模糊了眼睛。
人世间,父母对孩子的付出与孩子对父母的回报,永远难以画上等号。今年的清明节,我再也无法听到父亲叨叨絮絮他的陈年往事,他将永远陪伴在我的记忆之中。(罗耿陆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