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午节,也是家乡麦浪金黄,开镰收割的繁忙季节。同时也是新竹长成,笋叶发黄脱落,包粽子的最佳时期。豫北太行山下的竹林是家乡的一景,村落就隐藏在一片茂密的竹林中,许多家庭使用的桌椅、板凳、床、柜都是竹制家具。
这时节,毛竹和斑竹的新笋亭亭玉立,拔节到数米高。早上,孩子们三三两两到竹林里采集笋叶。抬头看一下翠绿挺拔的新竹,顶部已经生成一把蓬蓬松松的绿伞,而中下部的笋叶发黄、卷曲。握住竹竿轻轻一摇,这些一尺长的黄色笋叶便纷纷脱落下来。笋叶捡回来,要放在大锅里煮成深绿色,使其变得柔韧结实。
粽子在麦收农忙时节是农家最方便、最实惠的食物。把白天淘净泡好的糯米、大枣、花生,连同柔软的笋叶准备好,晚上大家会围坐在院子中间的竹桌旁,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包扎粽子。两片笋叶交叉对折成一个小兜,抓一把洁白的糯米,两头塞进鲜红的大枣和花生或方糖,笋叶反过来一裹,细丝一绑扎,就好了。锅台上的大铁锅里烧好开水,粽子丢进去,一会儿工夫,院子里、竹林里就都飘散出糯米和竹叶阵阵的清香。粽子煮熟后要盛在一个水桶里,然后吊入自家的井底,用清凉的井水“冰镇”一晚上。
第二天,粽子捞出来,拿在手里是那么清凉。解开细丝,打开粽叶,棕黄或深绿色的竹叶里包裹着洁白软糯的糯米,晶莹粘黏的米里又有深红色的大枣。讲究点的人再蘸一点桂花蜜,咬一口在嘴里,米的爽滑软糯、竹的清凉清香、枣的甜润鲜红、桂花的浓香都融合在一起,令人从口到心、从心腹到头顶都感觉一股凉爽、舒心、通畅。
煮熟的粽子就盛在大水桶里,随吃随捞。大人割麦晒场一身的大汗疲惫回来,进屋就先捞两个粽子,吃进肚,消暑顶饥;孩子们从田地了拾麦穗、推车子回家,满头汗水,匆忙剥两个粽子塞进嘴里,清凉解渴、香甜解馋。基本上,整个麦收期间,粽子就成为农户家里最便利、最可口、最香甜的食品。
四十多年过去,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我告别家乡近五十年,来到闽南十三年,离开家乡的竹林太久太久,品尝不到家乡的粽子也太久太久了。来到闽南,每年端午节都会品尝各类香甜美味的海鲜粽、肉粽、五谷豆粽子等。可是,这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深深想念家乡的麦收、想起家乡的笋叶粽子。心里浓浓的思乡之情,久久地散不开、抹不去。(周国利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