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枇杷熟了小满来了
文章字数:642
  刚下过雨,枇杷叶子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水珠。我把车停在村口,就闻到一阵枇杷的香甜味。这是二十多年没变的味道——爷爷总说,枇杷熟透时,小满就到了。
  老宅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,我推开门,院子里那株枇杷树正伸着枝丫,金黄的果子像是小灯笼。我刚伸手去摘果子,树后走出个驼背的老头,带着一条黑狗,此人正是老张。他一边扇着蒲扇,一边说:“小满来摘枇杷啊?”
  老张说:“你爷当年种这树时,左邻右舍都来帮忙,说是图个秋收满仓的好兆头。”我抬头望着树,想起爷爷蹲在树下抽烟的样子。他总说,小满这节气最耐看,稻穗低着头、麦芒抬着头,急不得也慢不得。
  后院的土墙下,李奶奶正捣艾草汁。她头发花白,别着枇杷叶:“那天你奶奶在灶台包艾粑粑,你爷爷拎着竹篮去溪边看鱼苗,脚一滑就歪进水里……”老太婆笑得眼睛眯成了缝:“人家小满盼丰收,他倒先把自己泡成条黄鱼。”
  天快黑的时候,我抱着竹篮往村外走。田埂上碰到挑粪筐的王叔,他肩头缠着条麻袋:“你爷走那年,我们在枇杷树下摆了碗酒,说他把小满过成了个满堂红。”说着从筐底掏出个旧铜锁:“这是你奶留给你的,锁上刻着谷穗,她总说小满要锁住谷雨的湿气。”
  到了溪边,蛙声一片。我解开铜锁,扣住木船绳。舱底铺着去年摘剩的枇杷叶,叶脉还嵌着雨滴。我划到河心,月光把果皮染成蜜金色。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拐杖敲石板的笃笃声——那是奶奶的藤椅,如今静静靠在枇杷树下。
  城里人过小满,讲究个“满”字。我望着河面的铜锁倒影,枇杷叶在水波里打着旋,像爷爷当年卷的旱烟纸屑,永远停在谷物半熟不熟的时节。 (童英群)